因诗杀人

开卷有益 | 2010-04-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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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天蝎:人们对有才的人有时候很苛刻。同样是犯罪或是缺德,如果行为人猥琐无才,好像人们也不觉得如何。但如果是个有才有名的成功者,比如说是画家,诗人,或音乐家,科学家等,躁动就来了。其实杀人就是杀人,法官量刑的时候并不会因为罪犯哪方面杰出就加重刑罚。但在现实世界,这个才子佳人,学者名家一定会更让人唾弃皱眉,更让人气愤失望。

这个“更”实在是很不合理。说穿了,人们选择“更”恨,觉得“更”解气的一小部分原因是嫉妒和幸灾乐祸,这当然是不对的。另一部分原因是人们不能忍受被骗,可这也是不成立的,因为很多时候才子们并没有刻意要骗,他们无非是跑出了好成绩,弹出了悦耳音,演绎了靓角色,编出了妙故事。高大的形象,很大一部分是“受骗者”自己树立起来的;“他们不会做某些平常人做的坏事蠢事”,这幻象,完全就是所谓“受骗者”自己虚构出来的;现在怎么好反过来怨别人呢?

特别喜欢找名人和成功者污点的人,要么是头脑简单的真傻,要么就是在为自己的失败和无能遮羞,没有了羞,就可以理直气壮的庸碌,心安理得的颓废了。这和喜欢传播明星年轻年老反差巨大的照片属于同样一种心理,尽管嘴上同情,震惊,惋惜等喊得震天响,但心里还是窃喜的。


在看李国文的《说唐》,说实话不是很喜欢。以前也读过他的《中国文人》等一些作品,不能不说李先生是一个严肃的,负责任的作家,可是太牢骚些了,以至于有些神经质。也许是老先生在“文革”的经历太是苦难了些,伤得太很,也许是太正直了看不过这些那些,特别是文人的表现,在他已经很是勤奋的创作中,大量作品的都是对中国文人的看不惯与尽管辛辣却显得酸溜溜的批判。

曹丕先生在很早就说过的,文人相轻,自古皆然。李老先生应该不全是文人相轻的问题的,尽管也许也应该有一点问题,但也许主要是已经有些病态的心理了。也许在“文革”中,一些文人的表现确实不怎么样,可难道仅仅就是文人的问题吗?也许是李先生生活在文人的圈里,满眼都是文人的变节与无耻,于是也就恨之入骨了。还有老先生对当下的文人也看不过,媚俗啊,腐败啊等等,可也许也不仅仅是文人的问题

于是就说到宋之问。宋之问是唐时的名诗人。他的《渡汉江》,“岭外音书断,经冬复历春。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名闻天下。可是宋之问的品行和操守历来被人诟病,在政治上的趋炎附势,特别是他的“因诗杀人”这一桩广为流传的命案。宋之问的外甥刘希夷是个很有才情的年轻诗人,他的《白头吟》中有“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的佳句。据《唐才子传》讲宋之问看到这句以后很是喜欢,“知其未传于人,肯求之,许而竟不与。之问怒其诳己,使奴以土囊压杀于别舍,时未及三十,人悉怜之。” ,被后人称做“因诗杀人”,倒也算是人间奇闻了。

说到文人的品行,据说说过“知识就是力量”的伟大的培根先生也是不怎样的。他想要娶一位寡妇哈顿夫人,当然看上的是她丰厚的财产,但很不幸地败给了一个鳏夫。后来培根直到四十五岁才结婚,为了钱娶了省长的女儿。出卖朋友是他一贯的伎俩(宋之问也干过这样的事)。他从来也不偿还债务,并曾经因此而被捕。如果借给他钱的朋友向他要债,他就会利用各种场合编造谎言诽谤朋友。做到检察总长后,对国王拍尽马屁,并因此而获得升迁。

让我们再看看另一个伟大的人物,理查德.瓦格纳,那个德国著名的作曲家、剧作家和指挥家。瓦格纳在对歌剧的革新上可以说做出了卓越的贡献。但是,就是这样一位在音乐艺术上达到如此高度的艺术家,他的人格却非常卑劣,甚至被当时的人们称为无赖。他非常自负,他一直坚定地认为自己是人世间惟一的重要人物, 所以他从来不屑于看这个世界, 更不屑于正眼看他人。你同他在一起,只能听他一个人滔滔不绝地演讲,你如果稍稍想表达自己的想法,他立刻会愤怒地斥责你的无知。他从来也没有想过如何养活自己,他向所有认识的人借钱,而且从来也没有还钱的例子。他一生到处拈花惹草,甚至当着妻子的面和别人做爱。他的第二个妻子是他朋友的妻子,他一方面劝说这个女人离开他的朋友嫁给他,同时又托这个朋友替他物色阔太太。

还有雪莱。雪莱是英国第二代浪漫主义诗人的杰出代表,他在诗歌方面的建树几乎与拜伦齐名。但是在人格上,他同样在许多方面为人所不齿。他本来有了可爱的妻子,一个偶然的机会看上了十六岁的玛丽。他立即带着玛丽私奔欧洲,等到两年后前妻投湖自尽,两人就正式结婚。婚后两人去了意大利,但是到了意大利后,他又看上了比萨总督之女,被父亲逼婚而遁入空门的伊迷丽亚,他献长诗《连环的灵魂》给她,不料诗稿尚未付印,她却出了修道院回家做新娘去了,这让雪莱无地自容。不久雪莱又频频写诗献,给另一个女人简茵,她是他的同学威廉姆之妻。何时雪莱另有一事一直瞒着玛丽,他与玛丽后母之女克莱有一个私生女,叫伊丽娜,七个月早产,托人照顾。其实,雪莱在求学时期就因为思想激进,私德不修,不见容于社会,被牛津大学开除。

还有我们那个写过《梦溪笔谈》的沈括呢?等等也许还有吧,比如并列入“苏黄米蔡”书法四家的(也有说蔡是蔡襄,但蔡京的字的确不错)大奸臣蔡京。也许我们只能说这是人性的弱点,也许我们只能说人品不是艺术的充分必要条件,也许我们只能说他们毕竟不能代表所有的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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